2016年2月21日星期日

   

    我受学校派遣，于2016年1月23日—2月3日出访日本，说实在话，我是一个非常恨日排日的人，但是在日本12天看到的、经历的事情，让我无语，甚至让我后怕。回来的这些天，我一直在所有场合，给我的朋友们讲我在日本的故事，我想让我身边的每一个人，了解日本，了解日本人，想让每一个中国人对日本的超级文明引起高度的警觉并认真学习之。

    其实，我也去过新加坡、缅甸、泰国、俄罗斯等国，也去过香港台湾，但是，这些国家（地区）的繁荣与进步，并没有让我有丝毫的羡慕感。而这次日本之行，让人折服，折服得五体投地，折服得总想对人讲日本的好。当然，任何一个族群也都有自己特有的、优于别人的习惯与风格，而我尤为赞赏的是日本国民的文明素养。谨以此文特别推荐给各位朋友，若与你的体会相悖，我们可以私下交流。若能引起你的共鸣，那我们就得认真思考了。

在日本京都府立圆部中学演讲

    大陆人去香港旅游，香港发生了一些反对运动，甚至有的人称大陆游客是“蝗虫”，说“内地游客，香港不欢迎你们”，与此相对，虽然来日本的中国游客越来越多，但是却没有发生像香港那样的抵制运动。

    日本人对大陆游客，可以说是一边倒地欢迎。他们在各地把在日本早已消失的“春节”的庆典发掘出来，到处张灯结彩，好像是特意用“春节”来与中国游客“认亲”；大百货店都在要求员工学中文，而那些稍小一点的店，则对员工们说：不会用中文卖货不要紧，只要能用中文打个招呼，也能表现出我们的“亲切”，他们想着法让中国游客有“宾至如归”的感觉。

    许多中国游客从日本回来，都在网上诉说在日本受到的感动。说日本与香港的不同，也许宽阔的东海，把游客来日的负面因素遮断，只剩下了正面因素了。当然，不欢迎中国游客的香港人也只是一部分，而且这种情绪的成因也十分复杂，对此我没有研究，不敢妄加评论，但是对于日本人如此热烈地欢迎中国游客，甚至以极大的宽容来原谅中国游客的“缺点”，我却是有真真切切的感受。

与日本京都府立圆部中学校长互赠纪念品

    1.日本人的祖训：“客人就是上帝”

    中国人到日本“爆买日本”拉动日本的消费这一因素，我就不想多说了，因为所有的媒体都在说，我只想说一些更深层的体会。

    刚到日本，我在买完东西以后，日本人都要说声“非常感谢”，当时使我大吃一惊，在中国，买东西就是接受服务员的“服务”，要感谢服务员才成。现在大陆和台湾等地，买完东西有时也会得到一句“谢谢”，但是我相信那都是和日本人学的。

    后来我在日本朋友那里得到了答案，那就是付钱的人就是真正的“上帝”，收钱的人就是“奴仆”。在日本，这个“观念”在公务员和市民之间也是这样。

    我的朋友说，日本政府对公职人员的训诫语录中就有这样一句话：我们不生产任何有交换价值的东西，我们是拿纳税人的钱活着，我们能给他们的只有一样，那就服务。因此日本的公务员都十分谦卑，如果你去各级政府办事，只要是按照法律和条例规定应该办的，他们都会竭尽全力给你办成。在日本，纳税人站在政府大厅里大发雷霆，但是公务员们却都是毕恭毕敬，连声道歉，甚至经常看见有人在街上对着警察破口大骂，警察也是礼恭毕敬的听取意见或批评。

    在商业上，“付钱人就是上帝”这个观念，那就被贯彻得更加彻底，付钱的人就是“上帝”，似乎怎样吹毛求疵都有理。日本人对日本人如此，日本人对外国人也是如此，当然，中国游客来日本消费，当然日本人也会按照这条“铁则”服务，而且你付的钱越多，你受尊重的级别也就越高。

    2.虔诚的款待是一种美学

    日本文化之中，有“款待之心”（もてなしの心）的传统，从语源上来看，“款待之心”，还与“恭谨的礼仪”、“优雅的才艺”等词义相连，是以群体文化为特征的日本“和”之精神的体现，它不强调争夺而是强调分享，不强调独占而强调同乐。据日本歌舞伎演员松本幸四郎在NHK电视台里介绍，在千年原始深林郁郁葱葱的鹿儿岛的屋久岛，古来就有用刚刚采来的松蘑款待不相识的客人的习惯；在濑户内海的小岛上，对于来岛上参拜观音的人会全岛出来款待；在大分县的山村里，对来看樱花的人不论是谁都飨以盛宴。

    这种传统在日本进入商业社会以后，作为一种商业美学保存了下来，商业上的“款待之心”的灵魂，就是站在对方的立场上，使对方喜悦，同时对方的喜悦之光返照在款待者的心中，款待者本身也充满了喜悦。它要求款待者对被款待对象的愿望能及时察觉，以提供最完美的款待与服务，它是“款待之美”的形成、磨练与完成的过程，是一种至高的行为艺术，一举一动，莫不中矩合节，正像庄子笔下的庖丁解牛--“合于《桑林》之舞，乃中《经首》之会”。这种美学只在被款待者满意的目光中升华，而绝不以回报为前提，是款待者与被款待的对象共同完成的一种美的享受。

    饭店里穿着优美的和服进行跪式服务的服务生深谙“款待之心”的传统；温泉中的绿水红枫凝结着“款待之心”的神髓；厨师刀下如花如画的生鱼片挥洒着“款待之心”音节，这种传统渗透到所有领域特别是商业的领域中，因此从事服务业的日本人基本不会对客人“看人下菜碟”，因为这不符合他们“款待之心”的美学传统。

与日本西开琪伦中学师生合影

    3.善意理解中国人不尽人意的习惯

    有时，中国人的一些不尽人意的习惯，也会引起日本人的反感，但是他们会努力地理解这些习惯的成因与背景，不会一味地谴责。

    中国游客在日本的厕所中遭遇“文化冲突”，就是中国游客在如厕后把手纸不是扔在马桶中冲掉，而是扔到外面的垃圾箱里，这使日本人奇怪和反感，日本的媒体人士来问我是怎么回事时，我就和他们说：由于中国的水洗便所还远远没有普及，手纸也是千差万别，水道的压力也千差万别，不像你们那样，全国人民都用可以在马桶里融化并冲走的手纸。如果随便把手纸扔到马桶里，中国游客会担心厕所堵塞，所以中国的便所里都有手纸篓。你们可以想象，一个中国人如厕以后，在你们的便所里找不到纸篓，而扔在马桶里，他们会担心厕所堵塞，所有就扔到了外面的垃圾箱里。他们不是恶意，而是好心。他们听到后立刻就在媒体上认真解释这种“文化冲突”产生的原因，有一个特别知名的人士还在电视节目里说：发展的阶段不一样嘛！这是理所当然的。日本在刚刚使用座便的时候，还有的日本人以为那是洗脸池，还在那里洗了一把脸呢！

    中国人买东西的时候喜欢拆封，一开始店家也很反感，后来媒体通过深入调查，得出了结论，那就是中国的假冒商品比较多，对于中国人来说，不开封是不放心的。在媒体的“教育”下，商家把每种商品都拆开一个作为样品，这样这个问题就解决了。 

    一般来说，日本人不会歧视来自发展态势较低的国家和地区的人们，这可能与他们的文化根本上植根于一种“泛神论”有关。在他们的基本信仰中，无论山川草木，日月山河，穷通贵贱中，都是有神的。这种“泛神论”如果用黑格尔的话转译一下，就是“一切存在都是合理的”，没有高低贵贱之分。

日本媒体报道我们的访日之行

    4.几件小事带给我的震撼

    ⑴过马路

    日本，给我的第一感觉就是国民的秩序感强烈得令人惊讶，马路上没有任何一辆车会随意变道抢道。在路口遇到对头车，几乎双方都会同时停下，示意对方先过；过马路时，车辆能全部停下，示意让行人先过，而后到的行人会不好意思让车辆长时间停留，示意让车先过。

在东京大学，由于东京大学似乎根本就没有校门，只有供车辆和行人进出的一个个路口，我们看到两个年长的保安，挥舞着手中的警用指挥棒，两人背对车辆张开双臂拦住车辆（其实进出的车辆早已停车让行），微笑着示意我们先过，着实感人。

    其实，我们看到在每一个停车库的门口，值勤的保安都是这样拦车放人。常常能看见长长的车队停留在一道道斑马线前，不急不火，上下班高峰，亦是如此。也不会有车会耍小聪明抢道跨行，就算堵车也能保持行进，一切都那么井井有条。在日本12天，没有看到一个警察和一辆警车；但也没有看到哪条道路被堵得水泄不通。

    这是我在日本感受到的第一次震撼。

    ⑵商场购物

    本来以为日本的物价会像国内所报道的那样NB。结果出乎意料，这个人均收入是中国十几倍乃至数十倍的国家（我所在的国内公司一个普通的职员工资通常只有5000元左右，而日本的各个分公司普通职员的工资通常为40万左右折人民币4万不到）物价竟然和中国差不多，当然，总体还是比中国贵些，毕竟收入太悬殊。

    到日本后的第一个任务，自然是购买数码产品，第一天我便在日本店里看中了一款数码相机，付款采用银联的信用卡。

由于此类型的电器店，可以通过会员卡点数来抵扣下次购买产品的价格。于是我向营业员提出，办理会员卡，然后用购买相机得到的点数，来买其他配件，营业员当即表示同意。但是结款时，却迟迟不肯确认，敏感的我也担心是不是中国人被日本人歧视了，不肯让我用便宜的方式购买商品呢。

结果出乎意料，营业员果然希望我不要使用会员卡点数。当然原因和我想的不一样，因为外国人使用信用卡可以通过10%消费税减免的方式购买，她之所以迟迟不肯结账就是因为想到了这一点，所以她反复计算，帮我确认用哪个方式购买比较合算。

这是我在日本感受到的第二次震撼。

参观日本长崎28年前建设的垃圾处理厂

⑶吃鸡蛋

住日本酒店，自然免不了吃日式的早餐。日本人吃早餐有个习惯就是将生鸡蛋混入酱油拌饭吃。而我的早餐盘中，自然也出现了生鸡蛋，由于对生东西向来不感冒，我把其他菜吃完后，便匆匆了事。第二天的早餐，同样餐盘中也放入了一个鸡蛋，我只能无奈的皱了下眉头。随手摸了下，突然发现今天的鸡蛋是热的！

    我环顾下四周，发现其他的住客津津有味的吃着生鸡蛋，全场只有我一个人的鸡蛋是熟的。我拼命的回忆，昨天不曾向任何人提起我不吃生鸡蛋，仅仅是原封不动的保留了那个生鸡蛋。我不知道服务员用了什么魔法把我从几千名住客中牢牢记住，并把我的喜好告诉其他服务员，并且一眼认出我是那个不吃生鸡蛋的客人，准确的把唯一一个装熟鸡蛋的餐盘放入我的桌前。

    这是我在日本感受到的第三次震撼。

    ⑷干净整洁到极致

    去过日本的人，都知道日本很多地方都没有垃圾桶，大街上基本没有垃圾桶，学校、酒店、商场甚至厕所里，基本上都看不见垃圾桶。一是本来就设置得少之又少，二是垃圾桶真的不象个垃圾桶，不但漂亮得认不着，而且一点不发出它本来应该有的味。

    那么，近两亿日本人的垃圾，去哪儿了呢？

    第一，自己的垃圾自己处理。在家里也好，出门也好，每个人都得随身准备一个小袋子装垃圾。到了有接收垃圾的地方，放进去。

    第二，不在公共场合产生垃圾。日本人能够自觉地不在车上、公共休息地吃东西，包括流质性食物。不把公共场合的垃圾（包括一粒尘埃）带入室内。

    在日本，最大的麻烦就是频繁的脱鞋。上班进办公室脱鞋，下班回家进屋脱鞋，进工厂脱鞋，进学校脱鞋，总之，入室基本都脱鞋。

我们特意去参观了一座垃圾处理厂，厂内堪比酒店之洁，当然不例外也是进门必脱。夏天脱、冬天也脱，逢进必脱。干部脱、职工脱、农家也脱。说“街上地地能打滚，室内处处能当床”一点不假。

    ⑸一包药的故事

    日本的冬天，异常地寒冷。北海道可达零下30多度。就是东京、长野等地，也常常是零下几度的气温。这对于我们来自重庆的客人，这温度真是有点不太热情的感觉。一不小心，感冒了。

    感冒了就去医院吧。

    日本的小医院不象中国的小医院，中国的小医院医药兼售，而日本的小医院，医生只处方，医院并不售药，这就避免了“医药奸盗”的腐败。

    开了处方上街买药，进一药店超市，随便走近一个柜台，伙计是一老者，约70来岁的年纪，和我一样，除懂国语以外，不懂他国语言。我拿出方子，老者如数配齐我所需之药品。

分两个小包装好药、付过钱，老者却迟迟不交与我拿走。而是去其他柜台找来一懂中文的后生，给我详细地讲解这几种药的用法用量。然后不停地说“阿你虾夺、我的姨妈死；阿你虾夺、我的姨妈死。。。”躬礼相送。

    事情本来就这样结束了，可是我走出约200米之后，身后突然传来喊声，我回头一看，就是药店超市那位老人，向我奔来。我心里纳闷：莫不是少付钱了吧。停下脚步，等老人前来。

    老人跑近，拿出一小包给我，竟然是我拿掉了的感冒药。这个时候，我真的不知道用什么语言来表达对老人的感激，中文他不懂，日语我不会，我就那样痴痴的站着，听着他再一次地重复着那几句表示谢意的话：“阿你虾夺、我的姨妈死；阿你虾夺、我的姨妈死。。。”

    唉，事后我一次又一次忏悔：我的姨妈才该死啊！

与日本京都府立圆部中学校长合影